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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评论】融情与火 舍身为国
来源：内蒙古文艺 2023-03-20 15:48:47 阅读量：
融情与火 舍身为国
刘新和
内蒙古自治区艺术研究院一级艺术评论
内蒙古戏剧家协会会员
2023年3月17日，由内蒙古自治区消防救援总队和内蒙古自治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共同策划的八场新时代京剧《火焰蓝——情撼山河》(以下简称《火》剧)在内蒙古艺术剧院音乐厅首演，时长约100分钟。演出结束之后，观众仍被剧情所产生的巨大震撼力所吸引，故事一次次被回味、萦绕。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
《火》剧取材于当代消防救援战士的生活。剧中的主人公杨明亮是一名优秀共产党员，在某基层消防救援站任政治指导员，长期奋战在灭火救援一线，战功赫赫。消防体制改革后，一道人生“必选题”摆在他的面前：是继续留在基层消防救援站任职，还是激流勇退重新择业?一边是年迈的父母和十多年一直在幕后默默无闻支持着自己的妻子、亏欠已久的家庭，一边是党和国家以及自己所选择事业的迫切需要，情感冲突和矛盾纠葛随着大幕的拉开而逐步展开。在剧情的推进中，对党忠诚、纪律严明、赴汤蹈火、竭诚为民的核心创意跃然眼前，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我们有幸处于一个千帆竞发、催人奋进的伟大时代。今天的中国，正在发生广泛而深刻的历史性巨变，发展步伐之快前所未有，社会生活的广阔丰富前所未有，人们精神世界的多姿多彩前所未有。
我们所生活的伟大时代，要求每一个剧作家、艺术家和艺术评论家必须用和我们所生活时代相匹配的视角和笔触审视生活与艺术，讴歌杨明亮等新时代英雄。我对这部作品的总体评价是：宏大叙事，不舍细微;全景画面，不步铺张;时尚大气，不离根本。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
凡属于戏剧，必然要叙事。就中国的戏曲艺术而言，尽管叙事的方式不同，舞台上所呈现出的画面各异，但叙事，也就是“以歌舞演故事”的传统，从宋元一直传承至今而未变，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火》剧的创作者将杨明亮等奋战在消防救援一线的英雄群体置于一个宏大的叙事平台之上，加以展现，以至于演出结束之后，观众对该群体的“整体性”认知得以确立，而“宏大叙事”又是由诸多“细微”加以支撑的，其中有“夏练穿越火场，冬练冰下救援”所成就的专业素养，将自己的救生衣让给险境中的群众毅然抉择等。
戏剧是综合艺术，也是时间和空间结合的艺术。从编剧、导演、作曲到转入二度创作之后的舞台呈现，每一个环节可谓环环相扣，宛如一部精密的机器——各部件之间的配合要做到严丝合缝，所谓艺术效果，必然是从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不是刻意告诉别人的。全景画面，不步铺张，可谓《火》剧的又一个亮点。在传统京剧文武场和交响乐编织的音乐空间里，舞台上的大幕徐徐拉开，接下来一幅幅与消防救援战事工作、生活、思想、情感等息息相关的“全景式画面”依次呈现，无论是娓娓道来，还是惊心动魄。一部消防车可谓是“贯穿到底”的道具，与英雄和英雄所在群体相伴随。《火》剧的舞台呈现是全景式的，但又摒弃了不必要的铺张;软景和硬景配合使用，且以软景为主，既可以在诸如音乐殿堂一展风采，又便于下基层为消防救援一线战士演出，匠心独具。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
“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人情世态和物质条件的变化，人们的欣赏趣味总会有所改变，自然会对京剧的审美标准产生深刻影响，并带来某些变化。这也是符合客观规律的。”如果从1790年“徽班进京”算起，京剧之龄已有二百余年，以至于不少人频发感慨：我们的国剧——老了。看了《火》剧，人们的眼前一亮：关于新时代京剧;关于新时代京剧的叙事方式;关于新时代京剧的舞台呈现方式等，一系列富有新意的话题摆在文化主管部门领导、戏剧工作者和普通观众的面前，如何使包括京剧在内的中国传统戏曲，既要保持传统，又能适应我们所生活的时代，是新课题，也是大文章。时尚大气，才能被当代人喜欢，进而融入当代人的生活;不离根本，才能保证京剧等古老戏曲剧种在传承的过程中，优秀文化基因不变异，核心文化元素不丢失。对此，《火》剧进行了很好的探索，如在“走边”等传统京剧表演身段中，揉入艺术表现主体特有的动作，包括“水下救援”“火中穿行”等，由此而丰富了京剧的程式，无不焕发出青春气息。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
京剧在内蒙古有着深厚的传统与扎实的根基。远在清代末叶，活跃在内蒙古喀喇沁旗、翁牛特旗和阿拉善旗王府的蒙旗王府戏班京剧、昆曲和梆子戏呈鼎足并立之势，进而书写了内蒙古戏剧属于远去时代的辉煌;20世纪四五十年代，活跃在内蒙古科尔沁地区的“通辽京剧票友会”和呼和浩特市的“协协进业协进业余剧团”等承载的则是属于生活在城市之中普通人的精神世界，其中不乏“店铺掌柜和工匠艺人”等;20世纪60年代初，随着内蒙古京剧团的建立和京剧现代戏《草原小姐妹》的问世，内蒙古的京剧事业翻开了新的一页。《火》剧观后，促使人们更多地思考与京剧乃至传统戏剧相关的问题。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
“戏剧的美学生命的延续力，是社会实践的历史规定的，又是具体通过戏剧家的艺术处理获得的”。纵观新时代的戏曲，我们可以这样认为，“社会实践的历史”已经为其规定了明确的大的发展方向，这就是国务院办公厅2015年下发的《关于支持戏曲传承发展若干政策的通知》，而“具体通过戏剧家的艺术处理获得”，则是留给当代戏剧工作者的课题和任务。对于前者，国务院办公厅《通知》已经写得明明白白，若试图加以“展开”，实属赘述;对于后者，则需要我们逐步前行，在此谈以下三点感受。
其一是坐得稳。舞台艺术也可以称之为“观众的艺术”，大幕一旦拉开，观众坐得稳不稳?对主创团队，对演员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考验。要想让观众坐稳，就得有真东西、真功夫，特别是主演和主要演员。对此，《火》剧在剧场“现身说法”，为此做了很好的诠释：情不自禁的掌声，无疑是对台上演员及主创团队的辛勤付出的回应和回馈。
其二是看得懂。应该说京剧和昆曲集中华戏曲之精华，代表着中国戏剧的最高水准，中国现代戏曲理论的开创者张庚认为：戏曲是“以唱、念、做、打的综合表演为中心的戏剧形式”。戏曲有生旦净末丑行当之分，有手眼身法步之讲究，有起霸、趟马、锣鼓经等特技，至于唱腔、道白更是处处有门道，字字似珠玑，真可谓博大精深。此处所说的“看得懂”是一个过程，一个逐步积累的过程。“看懂”和“坐稳”互为因果，相辅相成，从这个意义上说，《火》剧为看懂做了可贵的探索，理应受到全社会的赞誉。
其三是记得住。要记住剧情、要记住剧情所承载的价值观。就艺术作品而言，价值观重在“流露出来”，而不是刻意告诉人们应该怎样，或不应该怎样;就具体作品而言，最忌讳的当属于“一顺边儿”：把英雄人物塑造成不食人间烟火的“铁塔金刚”。《火》剧以借助幕前和幕后两条线布局：杨明亮——妻子——父亲，杨明亮——李小虎——林大娘，巧妙推进剧情。他们是佑护国家和人民的英雄，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弟兄。此时观众可以感受到：舞台上所表现的就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今天别人遇到了，明天我们也可能遇到。也就是说，是消防救援战士守护者我们的生命和财产，他们应该得到礼赞!简言之，“走心入脑”，才能“润物无声”。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
因为有情才感人，因为感人而真实;因为有生活原型剧作才有根基。此处所说的“生活原型”，是难以计数的消防救援英雄及其家属品质的概括以及形象化、艺术化处理，以《火》剧为例，其的结尾同样可圈可点：
图雅 ：明亮，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作为医护人员，刚得到上级的任务，即将奔赴非洲，参加救援医疗队了。
杨明亮 ：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图雅 ：我也是刚刚得到通知。直到此时我才理解你为什么能够在紧要关头舍生忘死，义无反顾。
杨明亮 ：图雅，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呀。
图雅 ：这次，也该让你惦记、惦记我啦。
杨明亮 ：此刻才体会到你往日的牵挂和不舍。
图雅 ：此刻才懂得你火场上的勇气与信念。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
“此刻才懂得你火场上的勇气与信念”，“点睛之笔”留给了妻子，令人赞叹和感动。建立在理解基础上的转化，才是真正的转化。他们是夫妻，又是一对直面危险，为了国家的利益毅然“逆行”的英雄。他们之所以能在此时此刻做出这样的抉择，源于深藏于内心的家国情怀，这种情怀一旦被激活，能量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释放：融情与火、舍身为国的主题一笔点出，堪称“豹尾”。
对舞台艺术而言，真正的艺术家绝不会轻言自己的作品已经“尽善尽美”，一部剧作，只要还呈现于舞台，就有提升的空间，《火》剧亦然。衷心希望这部力作迈上更高台阶。
《火焰蓝——情撼山河》剧照